黑色毛衣

鏤。

入冬的時候，小岑換上了她的那件黑色毛衣。

 

小岑寫著一手清秀的字，平日不善言語。與她同學三年了，每年她都會換上一件黑色的毛衣。繞繞的大花頭，低領，冬天再冷一點脖子縮得再穩妥都會有涼風竄入。然而他一直穿。同學第四年的時候，與她成為同桌。

某日晚上作業稍多了一點，與她商量著都沒有吃晚飯。教室里孔徑的，風不領情地圍著我們打轉。于是筆尖也僵硬了。

“出去跑跑吧。”小岑說時拍拍手背。

 

一路無話。漆黑色的蒼穹打著盹似乎快塌下來了。只聽見兩個人的腳步聲。

“小岑。你這件毛衣穿了很久了吧。”我說話時呼出的氣輕飄飄地消失了。

“是媽媽織的。”小岑笑了笑，用力扯了一下毛衣的邊角，“上面滿滿的是母親的味道，我在外面上學，媽媽沒有空來看我，想她的時候就翻一些有她留下痕跡的東西。”

“小岑很懂事啊。”我半開玩笑地說。

跑了一會兒，人漸漸多了起來。盡管還是呆在黑暗處，還是感覺到朦朧的濕氣。小岑停了一下，彎腰拾起塑料袋，一陣塑料薄膜的摩擦聲后，小岑又繼續跑了起來。像是一個不經意的動作般。

 

小岑喜愛獨來獨往。平時我們瘋瘋鬧鬧她也只是在旁邊默不作聲地笑。小岑是這樣的有個性。我亦覺得這樣的個性很溫暖很打動人心。

 

花木扶疏，新綠緩升。三五成群的女生在一起打排球。球沉悶地打在手背上，然后輕巧地跳開。女生在一起的時候大多是嬉鬧的。忽的人群中燃起一片尖叫。一位女生接球的時候跌倒了擦破了皮。

大家都是四個班混搭的，跑去關心的也只是本班的。小岑停下反復拍打的球，脫下了夾襖，露出了那件黑色的毛衣，然后跑走了。剛剛脫下的夾襖散發著熱氣，她擺在角落里的排球也一會兒左拐拐一會兒右碰碰，被風凍得直打哆嗦。于是我很自然而然地盯著那件毛衣的背影看。

隔了三五分鐘，小岑跑回來了。臉上紅紅地似乎隨著心臟蹦著跳著，她拿著創可貼回來的。

“誒？你認識那個人？”我看著她穿起夾襖，用手相互搓搓便問她。

“不認識。但我帶了創可貼的。”小岑像是包含了著世間的一切美麗，溫柔寡言熱心善良。只是簡單的一句回話，淡然和氣。

這種個性是一種時尚。也一直都是一種時尚。它時尚地走在緩緩流動的空間里，平凡至極卻在時間的流駛中彌足珍貴。這種時尚的個性，永不會老去。